記憶的形狀

昨晚，當我梳洗準備就眠時，忽然接到Missy的簡訊。

我跟Missy之間的聯絡，約定只好只用簡訊。
使用簡訊意味著，當收訊人有空或者願意回電時，才可能接到對方的電話。這種默契建立的開始於某次Missy正跟前前男友吵架時，我忽然的一通電話，導致她忘了接下來要回罵的內容。

所以我再也不打電話給她了。

今天晚上Missy的簡訊有點晚，讓我覺得不太對勁。

Missy的手機響了十幾聲沒有人接，當我計算著可能再過兩聲就會轉進語音信箱時，忽然電話被接了起來。

電話那端沒有出聲，我豎起耳朵，想從寂靜的話筒裡面，找出一點呼吸的氣息。當你從小到大，每天至少跟同一個人講兩通電話，那麼你也可以輕易從話筒裡透露的氣息中，立刻判斷出這個人的身分。

每次Missy不想出聲，都表示她正在躲避某人的電話。
一聽到不對的問候語，她就會馬上把電話掛掉。

真是不懂，既然要躲避電話，又何必接電話？

Missy說，她想測試每次激烈爭吵後，究竟對方會不會再打來，如果還會打過來，表示這個傢伙還有一點良心，如果完全不打來，表示這個傢伙根本沒救，我們也可以對他徹底死心跟放棄。

我說，有時候男人打電話來，不代表他有良心，只是因為他還有一點僅剩的耐心，更吃定妳不會對他這麼狠心，而妳手機打開表示妳還繼續給他信心，但是一切的一切，妳卻解讀為他有良心。

「......怎麼是妳？」Missy在電話裡面放聲大哭。

「怎麼不是我，妳不是要我打電話給你嗎？」

「可是我希望第一通電話是他阿？」

是不是人在極度悲傷時，都會失去理智？
感覺上Missy已經到達歇斯底里的邊緣了。

會讓Missy這麼抓狂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她的男朋友。她跟男友認識兩年了，四年來，我們不斷耳聞她男友的花邊情事。比如，上上個月被Missy同事撞見，她男友在Room18熱吻一個辣妹，雖然同事發覺告訴Missy這件事有多愚蠢後，極力試圖以毀謗那個辣妹來降低傷害指數，但是Missy還是當場抓狂。更何況那晚她男友還騙她，他去桃園出差。

是不是男人都以為，謊言永遠不會被發現？
Missy男友的行為，讓我相信他們不是認為自己是說故事高手，就是認為女人是喜歡聽謊言的動物。

事後他們冷戰了一個月，不碰面只以電話聯絡。
最後選擇碰面的還是Missy，因為她更受不了不碰面時，內心那種持續猜忌，對方是否每晚都跟女人糾纏的痛苦。

他們還是回復到原本平靜的生活，我的解釋是，因為有一個月的玩樂期，所以倦鳥歸巢總是會安分一點。果然不出兩個月，Missy在她男友的房間裡，找到一個保險套。

吃避孕藥的Missy是不戴保險套的。

他們再次展開冷戰，只是這次的時間更長了，Missy的痛苦也愈來愈加倍。她開始無法起床上班，上班精神無法集中，最後不得已只好請長假去看精神科。精神科醫師告訴她，她得了輕度憂鬱症。

當一個人愈來愈接近真相時，大概都會跟Missy的反應差不多。有些真相，一開始出現徵兆時，我們都可能會選擇縮著頭捂住耳朵，直到真相拼命敲門，告訴你我真的來了！

Missy除了憂鬱症之外，開始出現思考矛盾現象。

「為什麼他有女友，又可以跟別的人上床？」
「為什麼他可以跟別的人上床，又要說我是他的女友？」
「如果不交女友，不就可以愛跟誰就跟誰嗎？」

理論上是這樣的，但是人性在實際運作上，往往不遵循我們一致推斷出來的邏輯。

我開始相信Missy是他的愛人，路人甲乙是他的砲友。
這點女人永遠分不清楚，但是男人卻閉著眼睛也能分出兩者的不同。

看到Missy這麼痛苦，大家都勸她趁著年輕不如歸去，
但是她不甘心，認為浪子總會有回頭的一天，所以我們只好改變方式勸她，既然妳這麼不捨得，那麼就記著，妳是他的愛人，而「她們」是他的砲友。

愛人跟砲友有什麼不同呢？

他會陪愛人逛街，他不陪砲友。
他會陪愛人看電影，他不陪砲友。
他會接送愛人上下班，他不接送砲友，除了打過砲以後。

仔細比較一下，妳還是得到比較多。

我們的話解救了Missy，她開始過著相信真愛與肉體可以分離的感情生活，直到昨天晚上。

「我們有第三者...」Missy哭哭啼啼的說。

「第三者一直都有吧！第四第五都有，妳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納悶的問。

「這次不同，他會陪她去逛街，跟她吃飯看電影，那不是跟我一樣嗎？」

砲友當久了，也有成為愛人的可能。以為接受了其他砲友，自己就可以鞏固住愛人的地位，男人雖然閉著眼睛就可分辨出兩者的不同，但是很多時候，他們睜開眼睛也分不清楚，或者根本就讓它不清不楚。

所謂的砲友關係，是無須對彼此承擔負責任的，反正兩人都只以共同完成一件事為目的，不摻雜感情因素，所以當一個男人永遠不對女友負責任，是否也只是把他的女友，當成砲友？當妳以為自己是他的愛人時，在他的心中，有沒有可能只是長期固定的安全砲友？

Missy是對方的愛人還是砲友？經過這幾次的體會之後，終於學會女人其實也可以分辨這兩者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