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形狀

前幾天跟小小哈爸抱怨了，我們工作分配不均的問題。

說真的，不管怎麼分配，夫妻之間也很難有公平這件事，更何況是帶小孩這個工作，不管怎麼樣，肯定也是媽媽付出的會比較多；付出比較多的那方，不見得會在意多做的部分：假設妳愛妳的孩子，妳也愛妳的家，自然會想付出，而不會計較多寡，就像母親愛我們一樣，她是絕對不會去計較爸爸是否做的比較少。

婚後，三天兩頭就會接到我媽的關心電話，雖然她打來都是在關心外孫，不過在每次關心的幾句話當中，至少會有半句會帶到我。

至於我爸，只有在我懷孕那年，比較常打電話給我，對我＂表現＂關心；為什麼要說＂表現＂關心？我想爸爸並非不關心孩子，而是上一代的男人對於表達或表現關心這件事，想得都比做得多。不是不關心，而是他們不懂，也羞於太常表現出來。

我媽並不會以每周跟小孩通幾個鐘頭電話，就跟老公抱怨工作分配不均。

那，我為什麼又會這樣呢？

也許是那個年代的女人都很認命，認為男主外，女主內，是很正常的事：即使我媽是職業婦女，卻還是很自然的一肩扛起照顧孩子的責任，這麼多年來，沒聽她有過抱怨，或許是除了認命以外，更擔心老公不能把孩子照顧好，所以才會攬下全部，卻沒有因此就跟另一半爭吵。

那，我們到底又在吵什麼呢？

也許是我們這個年代的女人，都不太認命，一點都不擔心老公不能把孩子照顧好，只擔心一開始就沒把老公訓練好。看到訓練成果不佳的人，總會有種恨鐵不成鋼之感，雖然真的該檢討的人，搞不好是自己；那些自以為能夠訓化對方的方式，或許是錯的。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的男人也開始逐漸認命，了解到，時代的變遷讓他們父親的好日子，很難複製在他們身上，所以默默自動自發地去處理很多事情；雖然處理得不很理想，至少誠意上展現出想要幫忙跟參與的心意。

小小哈的爸在很多事情上都很主動，包括洗衣、拖地、洗碗、倒垃圾，整理家裡，只要我白天沒做完的事情，他晚上下班都會揀去做，雖然偶爾還是會抱怨，我是不盡責的全職媽媽，但念過後還是認份的把事情做完。就這點上，我很感謝他，不過最近發現，我們建立了一年多的分工模式，似乎有點不大對勁。

本來我們的分工是，小小哈爸晚上9:00多幫小小哈洗澡，我負責幫小小哈穿衣還有陪他睡覺，然後我再洗澡做其他事。

小小哈睡覺前，要先喝配方奶，喝完後還要上演一段翻滾抗拒睡覺的戲碼，兩者相加至少需要一個小時；也就是，等到小小哈入睡後，我洗好澡，能夠坐下來放鬆聽音樂或看書，已經是晚上11:00。

這樣一年下來，我覺得每天都好累。小小哈爸也說他做了很多事，為什麼我會覺得他沒有分攤到甚麼？

有一天，我先幫小小哈洗澡，接下來的工作就給小小哈爸。我發現，即使換我做小小哈爸會分攤的那些家事，也就是，家事都給我做，我卻感到非常快樂！

不是我不喜歡跟小小哈在一起，也許是我幾乎每天睜開眼都跟他一起，一整天下來，那種亢奮或歡喜的感覺，都會消磨殆盡；雖然每晚我還是會有自己的時間，可是當那段時間只剩下11:00後的凌晨，得熬夜趕工來享受這段時間，真的很累。

過去幾度想跟小小哈爸反應，但考量他白天要上班，晚上又要做這些事，也很辛苦，到口的話又吞了回去：這樣忍了一年多，有一天當我陪小小哈睡覺，躺在漆黑的房間裡時，忽然覺得有種快要崩潰的感覺；於是等到小小哈睡著後，我就破門而出跟小小哈爸霹靂啪啦地抱怨了一堆。

小小哈爸那天有點驚嚇我的行為。當時我情緒上來，口氣很差，所以他不是很愉快；即使不愉快，他還是答應跟我工作交換。

本來在前天，也就是週一要開始實行工作交換，但不巧小小哈爸得了流感，癱瘓了兩天；這兩天我不但要顧小孩，還得顧他，準備他的吃喝，更不要說他還要跟我交換甚麼工作。

他生病的那兩天，我發現另一半身體健康，是非常重要的事：當夫妻有一人生病，另一半是否願意無怨無悔照顧你（不要說長期照顧是否還能無怨無悔，至少照顧個兩三天不會多有廢話），也很重要。

結婚的好處，認真想還真不多；硬要扯一點來講，病了有人可以，也願意照顧，是結婚好處中少數可以放大來說的；當然前提是，夫妻之間沒有交惡，願意履行某種程度的責任。

我承認自己是貪生怕死又怕孤獨的人，無法接受老時行動不便，沒有家人幫我推輪椅或換成人紙尿褲，也許屆時會是外傭做這些事，不見得是小小哈爸，但只要有他陪著我，至少我會活得比較久吧！抑或者是早點得到解脫？不管是哪種一種，有人陪總比自己孤獨一人好，這是我的想法不代表適用他人。

所以，我不會宣揚結婚有多好，每個人都要挑選自己適合的道路；就像有些人既不婚也不單身，而是選擇出家一樣，只要是適合自己的路，都是好路。

未來如果小小哈問我婚姻這件事，我會告訴他上面這番話，還有，我總是告訴自己，未來假使我可能會不贊同他的決定，但我一定要盡我所能演的，去表現出我有多支持他。

如果想要結婚，不要執著於對方的財力美貌（雖然很難做到），甜言蜜語或是鮮花素果（雖然收到還是很樂），重要的是，對方是否是有責任感，並且顧家的人（如果能挑到有財力美貌，又有責任感又顧家的人，當然是最好！但如果沒辦法，還是選擇後者吧！）

至於常常覺得自己的老公或老婆有問題的人，我也會奉勸他/她，沒有一個人是沒有問題的，只要最關鍵的問題「缺乏責任感又不顧家」，這個問題沒有就好，其它即使有，也可以當作是小問題。吵架有時是一種溝通與了解的過程，該吵就吵，吵完後，不要抹滅當初為什麼選擇這個人的好理由（總不可能妳當初挑他，是因為這些爛理由吧？）

離題了，回到互換工作這件事。

就在今天，開始實行工作互換。

9:00多幫小小哈洗完澡後，小小哈爸就把小孩拎走了；從9:30到10:00，我只花了不到一個小時，就把所有家事做完（可能是時間寶貴，洗澡我只花了５分鐘，連往返廚房客廳都要小跑步，簡直就跟當兵一樣）。

能夠在10:00就坐在電腦前聽爵士樂，看書，上網，真是不可言喻的快樂！以前單身時，怎麼不知道只要一個人坐在書房裡，就可以那麼開心！？當時偶爾還會覺得一個人很悲情，怎麼都沒人愛我？我的真命天子在哪裡？

那段沒人愛的時光是如此彌足珍貴，而我竟然只著眼在，我沒得到的那一塊。

現在沒人愛我，沒關係，只要我有幾個小時可以愛我自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