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日本有個新名詞:「格差社會」——把日本分成「戰勝組」和「失敗組」,前者指在東京工作的「六本木族」,後者則是缺乏家庭支持和專業技能的年輕人,社會學者三浦展把這個看不到希望的新興階層取名為「下流社會」。

《數位時代雙週》 林雅媖


「你也是卡奴嗎?」根據金管會統計,台灣現在平均每個月有五萬人信用破產,卡奴問題早已成為台灣社會的不定時炸彈,包含銀行呆帳、破產法的再修訂、新世代的過度消費等話題,都暗示了台灣年輕消費者向以美國為首的自由資本主義看齊、擁抱先消費再付款的擴張信用趨勢。

身處下流社會,翻身希望極低

日本也有卡奴問題。根據日本媒體統計,目前日本約有兩百萬卡奴,承受著一年二九.二%的高額利息,光是二○○五年個人破產案件就有十八萬件,是十年前的四.二倍,顯現西方價值的東進和全球化的浪潮,不但影響了台灣,進步國家如日本也受波及。資本主義鼓勵物質慾望、媒體廣告強調消費享樂、銀行消金部門為了衝業績而浮濫發卡,都是促成卡奴大量出現的原因之一。同時卡奴現象卻也預告了:日本和台灣都將演變成一個跟美國愈來愈像的階級社會。
日本社會自古以來就是個以天皇為首的階級社會。但在數位時代裡,日本學者給新興階級取了一個新的名詞:「格差社會」——把日本分成「戰勝組」和「失敗組」兩個階級,前者指的是以在東京最流行的六本木之丘工作為首的「六本木族」,這些人任職於外商,父母受過高等教育,自己也出身於東大、慶義、早稻田等名校,年收入動輒上千萬日幣;換句話說,就是在強調自由競爭的資本社會中「充滿希望和競爭力的贏家」。

後者是以靠打零工維生的兩百一十七萬「弗力特」族 (Freeter)、無所事事的八十五萬「尼特族」(Not in Education、Employment or Training, NEET)為首,缺乏家庭支持、專業技能、教育背景的年輕人,他們不但所得收入和贏家組有天壤之別,缺乏知識教育所造成的競爭力差異,更會隨著年齡的增長愈來愈懸殊。社會學者三浦展把這個看不到希望的新興社會階層取名為「下流社會」。著名作家山田昌弘甚至在《希望格差社會》這本書中大膽預言:「失敗組的絕望感即將撕裂日本!」
曾經有一度,日本是「一億總中流」的中產階級社會,國民有著相似的成長經驗和就業模式,要達到金字塔最頂端的機會很低,但最差也不致於到哪裡去,大部分的家庭都有房貸、車貸,卻也有穩定而可靠的工作和收入以支持家庭支出。如今,根據日本《每日新聞》去年底的民意調查顯示,日本民眾竟有高達七成認為今後日本貧富差距會更加擴大。現在在日本上班族間最流行的話題,就是「我算是中流還是下流?」
日本社會的兩極化發展,不只發生在經濟和所得差異,把人分成輸贏兩組也發生在政治界和女性身分上。政治上的兩極化是:「親美」還是「親中」變成了愈來愈互不相讓的對斥立場,尤其首相小泉純一郎和現任外交部長麻生太郎頻頻參拜靖國神社,更是造成日本國內對立的輿論。

女性也被分成了兩組,一組是被暢銷書作家酒井順子所命名的「戰敗狗」——極受爭議地把「年過三十、未婚且沒有小孩,但事業成功的女強人」歸類為日本男女市場中的輸家。與之對立的是「家庭主婦」,這些早早步入婚姻、相夫教子的女性,竟然還是男性主導的日本社會裡「贏家」。
兩極化的起因來自於社會學中的「去中間化」,而造成去中間化的原因,主要就是資訊科技和網路的發展,使得過去中間幹部承上起下的溝通價值喪失,有能力轉型的中間階層向上發展,而無法順應時代改變的就只好向下沉淪。

日本經歷了泡沫經濟的崩壞,過去可以為個人做擔保憑證的社會機能一一喪失,政府無能、銀行破產、會社神話破滅。日本正式進入跟美國一樣的「風險社會」時代,你是贏是輸,都回歸到「個人的選擇」、「個人的能力」。贏家膨脹自我價值,成為利己主義的信徒,輸家如無法就業的年輕人、外籍勞工、寡婦孤兒、獨居老人等只好「自我淘汰」。

資訊科技發展,加快中產階級淘汰率

日本媒體指責首相小泉純一郎的「構造改革」,是加速這個結果的兇手之一。他強調市場競爭機制、提高市場效率,提倡自由化主張的同時,卻忘了為社會邊緣人在劇烈變動中「舖一張安全的網」。他假設讓市場自由奔馳是改善人類生活的最佳保證,以此做為權力的擴張中心。針對這些評論,小泉在部落格中則如此回應:「每個時代每個國家都有不同程度的兩極化衝突」、「造成格差社會是國家發展不可避免的結果」,不免顯示了他致力改革卻難免受到不想或無法改變族群質疑的兩難立場。

以貧富差距而言,日本跟「加州矽谷新貴與底層西班牙裔勞工」之間的差距相比,日本其實還算是相當健全的社會,若跟墨西哥、巴西相比,日本更是個優等生。對日本政府來說,改善的方式應該是在發展商業成果之餘,更要對弱勢族群伸出支援的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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