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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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高齡產婦，心裡仍掙扎著不想做羊膜穿刺，執著的預約了頸部透明帶與初期母血唐氏症檢察。

識途老馬的我們，一家三口到了醫院；原本該提早十分鐘報到，而我近乎是準點到，算是遲到；一到達後櫃台馬上被請入內，沒有片刻等待。

協助照高層次超音波的「師傅」，是一位很年輕的小姐；之所以稱她為師傅，是因為我確定她不是院內的醫生，但絕對是受過專業超音波訓練的人員，否則我想醫院也不會讓她來操作；據說，這也不是每個婦產科醫生都會使用儀器；超音波小姐很親切地跟我們解說，寶寶每個地方的長度與發展狀況；本來對於超音波人員的態度，沒有抱有過多期待，只期望不要不耐煩就好，沒想到超音波小姐態度之好，從頭到尾都面帶微笑，簡直讓我們受寵若驚！

記得行政院衛生署明文禁止醫師透露胎兒性別，所以我一向都不主動問產檢人員性別這事，免得讓別人為難；但從大寶小小哈開始，每個產檢或照超音波的醫生，都會很高興地公布寶寶性別。其實公布性別是好事，現代的人觀念都很進化，幾乎沒有人會為了性別去犧牲孩子，早點知道性別也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比如早點斷了觀念很傳統的長輩的妄想症）。

所以，今天我也打定不問性別。但是很快地，超音波小姐就告訴我們，寶寶應該是男生。

我聽到後當場大叫：「甚麼？？不是女生喔？？」。

超音波小姐用游標指出了寶寶生殖器，然後說：「很突ㄟ，應該是男生機率比較高。」

「不會縮回去嗎？」我不死心的問。

「啊？縮回去？」她笑了：「這樣突出來，要縮回去應該是機率很低。」

「可是，我聽說有的女寶寶，這個部位比較突耶！被誤看了」我開始自我幻想。

「但是，並不會突成這樣」感覺超音波小姐有點想要揍我。

我又跳針似地再問一次：「所以妳確定是男生？」

「我不確定，我只能說八成是，翻盤機率不高。」

小小哈爸在一旁安慰我：「男生很好啊！兄弟多好啊！我從小就想要有兄弟！」

我對於性別沒有甚麼特別偏好，並不會認為男生一定比女生好，或女生一定比男生好，性別不是生為人類的甚麼大問題，只是覺得若有一男一女，湊成一個「好」字，感覺當媽這條路，會有比較多不同的體驗。

比如我可以體驗一下嫁女兒的感覺，也可以體驗女兒嫁不出去的感覺；又或者，我可以跟女兒一起上街購物，一起挑選衣服鞋子，這些都是小時候我跟我媽之間，很少會從事的活動；我希望能有一個關係很親暱，可以一起泡湯的女兒；但看樣子，我只能期待跟媳婦一起泡湯了，但這種期待似乎有點愚蠢，或許只要媳婦不要講我壞話，就應該要偷笑了，哪還敢奢望能＂坦誠相見＂。

雖然不是女生，但也不至於到有多失望的心情。是男生也好，兄弟之間的確比起兄妹，會來得比較有交流；就像小小哈爸，跟他的姊姊或妹妹，不是感情不好，但聯絡往來頻率，真的不如姐妹之間來得高就是。

倒是小小哈爸，聽到是男生後，一整個喜形於色。

他高興的理由是：同樣是男生，每個夏天都可以睡在同一間臥室，省冷氣費；衣服可以互穿，省置裝費；玩具可以一起玩，省玩具費；所有的用品都可以共用，真是省太多太多了！！而且男生通常比較不需要買很多衣服鞋子，甚至化妝品或保養品，而且也不需要每月買衛生棉，真是省到了最高點呀！

當然最重要的是，小小哈爸對於「可能會有女兒」這件事，感覺調適上有點困難；他說，如果他有女兒，他會活在恐懼中，怕女兒上下學碰到壞人，上課碰到的老師是變態，長大出社會交到不好的男友，嫁到不對的老公；怕女兒被網友拐出去翹家，怕女兒穿得太裸露，怕女兒的男友吃她豆腐等等，總之他有一大串的擔心。

有天，我問他：你覺得若有女兒，該當嫁給何種男人？

小小哈爸回答：「像我一樣的。」

「像你一樣？瘦皮猴嗎？」我偷笑。

他一臉嚴肅地補充：「我雖然錢賺得不多，房子買得不大，但我一分一毫都努力省給家人，老婆孩子都不需為日子擔憂，加上我又不菸不酒不賭不劈腿（以上這些事都太花錢），家事通通會做。」

我暗自竊笑，這些老王賣瓜的話，敢情是要講給我聽的嗎？

我又問：「但有房有車的男人，不好嗎？」。雖然我不這麼想，但社會上大抵女人挑老公的價值觀，或是爸媽嫁女兒的標準，都是從這方面看起吧？似乎沒房沒車，就表示這男人沒出息。

「有房有車？哼！」小小哈爸從鼻孔哼了一聲：「那我也要調查他欠多少貸款？欠一屁股債，買大房開雙Ｂ又怎樣！？要我女兒表面風光，背地裡一起還債喔？那種打腫臉充胖子，講得天花亂墜的男人想要追我女兒，馬上看破他手腳！」他氣憤地說。

「如果是富二代呢？房子車子都是家裡出？當少奶奶不好呀？」

「那種家裡有錢的男人，通常都會劈腿，搞小三，娶妳女兒擺著好看的，我們捧不起人家這種飯碗。」他斬釘截鐵的說。

「可是，像我們這種，擺著不好看，但也沒有那麼多錢好拿呀！哪有比較好」

我低估著。

「啥？妳說甚麼？」

「呃，沒事沒事。那如果是兒子呢？要挑甚麼老婆？」

「不用挑了呀！只要是女的就好了啊！」他鬆了一口氣地說。

這.......這標準，未免也太沒標準了吧？怎麼對於兒子跟女兒，擇偶標準可以差這麼多！！

想到這裡，還好，二寶疑似是哈底迪，不然，我看小小哈爸的保護女兒症候群，會搞得我跟他一樣神經緊蹦，而且只要想到，當他看到別的男人接近他女兒，就想掐死對方的神情，就覺得這件事還是儘量不要發生的好，免得我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總之，我們還是希望小孩健康就好，至於是甚麼性別，只是茶餘飯後大家閒聊嗑牙的話題罷了！至於我個人老是幻想，有天若我嫁女兒，在女兒拜別我那刻，我會潸然落淚，那畫面該會有多麼動人心弦之類的想法，就讓它隨風而去吧！我看我只能有機會，當個被說壞話的婆婆了。

也好，天蠍座的婆婆，從來就不是省油的燈呀！（摩拳擦掌狀）